”林顿说，“每个个人都是拥有独立自主思维的生物，而人类又通常有一个十分无聊的特点——明明无法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，却依然十分热衷于站在自己的立场试图去理解他人的行为方式。”
“我不用去想您猜的我在想什么，但我仍然知道，那短时间的犹豫足以让您在心中留下对我的芥蒂。”
“若是平常，这份芥蒂不算什么，睡一觉就忘了，但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，可能是更加尖锐的问题，更加彻底的剖析。”
“这个时候，我在进入幻境前说的，用真实又不那么真实的话语混过关卡的办法，就无法再用了。”
“因为我们回答的每一句话，每一个字，都会落在对方的心里，而不真实的回答，绝对会在双方心中留下一根刺，刺出一道疤。”
“人会在不想说出真实想法的情况下撒谎，却又不愿意接受别人对他所倾诉的谎言，甚至会因此而厌恶那个人。”
他说：“我不是个诚实的人，但我从不愿意对您说谎，更不希望.......您讨厌我。”
“......”
维娜叹了口气，伸手笑摸狗头：“傻徒弟，莪怎么会讨厌你呢。”
顿了顿，她接着问：“我大概明白你担心的事情了，所以，我们该怎么解决问题？”
“商量。”林顿毫不犹豫地说，“在没有深仇大恨的情况下，没有什么事情无法通过商量调解来解决问题。”
“我们可以以内心浮现的第一个答案为锚点，然后以此扩散，找到能让我们两个都满意的答案。”
“比如现在这个问题，它问我们互相是对方的谁，我们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是‘师父’和‘徒弟’，但往下推一推，比如说——朋友。”
“这个答案不是我们最初的想法，可它也没要求我们要用第一个想到的答案来回答，所以，我们只要找到一个能让双方接受的定位，就足够达成通关条件了！”
魔女小姐对自家小徒弟的分析感到惊讶：“这就是，人与人之间交往的‘智慧’吗？”
林顿点点头，说：“在人类的社会构成中，令双方都满意的关系几乎不存在，但如果将范围限定在‘可接受’内的话，便方便很多。”
“就像那位不管什么都是他说的大佬说的那般——开窗不同意就说拆房顶，那人们就会同意开窗了。”
维娜的眼神亮晶晶的。
作为一位独居百年的隐士，她的人际交往的能力是很弱的。
但这并不影响她对于林顿有关“人类交互行为”的分析感到赞同。
从现在分析她幼时的记忆，人们好像确实都是这个样子。
例如，在她成为魔女后，说要继续和其他亲人们相处，他们肯定不愿意，但若是说分出一个院子让她自生自灭，这些人便在稍作考虑后，选择接受——只是她没有答应而已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维娜轻声说着，“如果接下来的问题在我们心里没有共同答案，我们便按照你说的，商量之后，再做出选择。”
“现在，先回答上一个问题？”
“好。”
林顿干脆应道。
旋即，他抬头看天。
【他/她，是你的谁？】
当那道无悲无喜的声音第三次响起时，两人给出共同答复。
“师父！”
“弟子！”
【叮——】
清脆的风铃声悄然响起，与远方来的微风编织成一曲优美的乐章。
“看来，出题人似乎比较满意我们的回答？”林顿调笑着说。
维娜也抿唇笑着：“因为是事实嘛。”
“所以......第二个问题，是什么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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